gba逆转裁判3休士顿之恋(长篇连载:5)-北美拾贝

2016年01月13日

休士顿之恋(长篇连载:5)-北美拾贝
作者/ 天涯一浪飞

第二章:红色家族
一.护士长的今生缘
1
在一次中领馆的晚宴上,侨社达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位气质独特的女人。显然,这是位领馆圈的新人。一位大大咧咧的老侨领主动走近去并首先作了自我介绍后,这才得知,她叫秦宜,是医学中心的一位护士长。只是,休斯顿华人圈内恐怕从来没人会想到,这位护士长出生在大名鼎鼎的北京中南海。
中南海离的故事很多,有的就与她爸有关,但因为她当时太小,毫无记忆。不过她记得刚上幼儿园时,跟着父母一道参加人民大会堂宴会的情景。当时眼前简直一片金碧辉煌,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大人们坐在沙发上聊天,她的哥哥秦岭则和一些男孩在漂亮舒适的地毯上滚来滚去地闹腾,而她和几个女孩子就在一边不是看着傻笑,就是跟着打滚,嬉笑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
可是,好景不长,文革开始了。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她,亲眼看到发生在中南海和他们家中的那些吓人的事情和场景,当时她整个懵了。接着她爸爸妈妈被红卫兵批斗侮辱后又被发配到河北一家农场(她爸爸要求回山东老家没被批准),几年后父母获准回城,又出台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很快,她那属于老三届的哥哥秦岭插队落户到山东老家去了。幸而其后又出台了留城政策,既然她哥哥已下农村去了,她便得以留在父母身边。
长大后,因为少年时期动荡生活迷雾水珠,她反倒成了个乖乖女,而没有那些出生在中南海的同龄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优越感。她爱看书,就用书中各种各样的故事织成一幅幅美丽烂漫的梦,梦最终又变成网,把自己整个地网住。直至89年的那场大动荡,才颠覆了她的人生梦想甚至亲情友情。
1989年是个极为特殊的年份,当时已经老大不小的她已在一家医院工作。就在这一年的春节旁,她所在的内科主任,用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为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这是位大学老师,名叫张君。初接触时她并不来电,没想到的是,一直对她个人问题操心不已的父母,对这位名牌大学的老师却一直不冷不热,这让她对父母从开始的不解、难堪直到后来的恼火,并因此与父母疏远。不过,纵然如此,父母对她仍一如既往。直到有一天她的哥哥秦岭委婉地告诉她,据了解,这位张君出生于一个单亲家庭,心理性格有很大问题。尤其是他的才华无限地膨胀了他的虚荣和野心,而且问题不轻。
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都是些哪来的八卦传闻?后来,她万万没想到,在人潮喧天的天安门广场上,竟然出现了张君的身影。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忧心忡忡地追问他一些事情并得到确认的第二天,张君突然失踪了。开始她以为他被公安的便衣抓走了,便惊慌不已地向父亲发出请求。父亲不乐意,也没拒绝,动用了关系帮她四处打听,却终然无果。她起先还怀疑父亲因为不喜欢张君而没有真正帮忙,直到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突然接到张君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她鹿鼎任我行,他和他的伙伴们在神秘好心人的帮助下,已秘密辗转香港去美国了。
原来在广场上气氛最高潮也是最诡异的时刻,他们已在去香港的路上了。
当时各种骇人听闻的传说还有一些老师和同学的命运遭遇,对秦宜的心灵产生了巨大冲击,她说不清为什么,与家庭的隔阂越来越深。那些日子,她曾不顾父母的警告只身溜出,她常常被大街上的潮水般的人流,被各种群体的那种难以言述的群情亢奋所震惊。而这又不同于文革中天安门广场上红卫兵被领伟大袖接见时的那种疯狂----她甚至听说连小偷都“罢市”了!她激动地将所见所闻告诉父母,但他们却毫无共鸣。也许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见到那种情景。因为当年文革就是一场全民亢奋,一场飓风狂潮,它几乎把中国所有的生机与人性都吞噬。他们一家四口曾在那个年代被撵出中南海从此未归,两位老人不能想像再度被从家撵出而进牛棚的情景重演,也决不容忍那些导致动乱的风潮哪怕是苗头的再现。在这一点上,他们在自己的爱女面前没有丝毫让步。
2
直到1990年底,经长时间的坚持和不懈争取,又有暗中支持她的哥哥嫂嫂的迂回战术,父亲开始妥协。而妈妈则在舅舅的影响下,终于同意她出国,但又不敢明里支持。最后,在老哥秦岭一位朋友的帮助下,第二年的春天她只身来到美国,独闯天下。刚来时,她受到男友及其同伴们的热情欢迎。激动之中,她终于将自己家庭背景向男朋友合盘道出。她至今记得张君当时是既震惊,又兴奋,表情极为复杂。
但思念后的相会远非梦中的情境那么浪漫。就在她刚刚开始适应全新的环境而憧憬未来时,张君和同伴们产生了内讧。经她追询,才知道一些原委。令她吃惊的是,他们的分歧竟然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理想主义碰撞,而是一些工作琐碎甚至财务方面的磨擦。接着她很快发现她的男朋友,远非她想像中那种正义和道德的化身。显然,他既不像哥哥秦岭他们,不愁生计,追求卓越;也不像那些在餐馆打工的普通人,一心一意地只顾挣钱。她觉得身在美国的张君,似乎落入一种在理想和面包的夹缝中不断委屈着甚至扭曲着自己的人。也许,正如秦岭所言,他一直就是这种人,只是她当初在某种情境下对他产生了一种幻觉而已。
这时,秦宜疏忽了一点:刚到美国的那一晚,她坦然地拒绝了张君的同床要求。她的解释简单而真实:她还没准备好。反正她人已到美国,两人都在一起了,来日方长,请给她一点时间来适应。她坦然地认为爱情在这个自由的天地里,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想想在毫无羁绊、毫无压力的情形下,美美地孕育两情相悦的种子,当种子开花的一刻,就是他们的灵与肉融为一体之时。这样既浪漫,又合情理,该多好!可是,她不知道,这对于在众目睽睽之中盼望她到来的张君来说,自尊心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于是,一种隐隐的,危险的情绪,在秦宜和张君之间出现。犹如一个完美的花瓶上的裂痕,既已显现,不仅难以弥补,无法消失,反而日渐增大。
刚来到异国他乡,一切都是陌生的,秦宜原来的淡定或任性都没有了。而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凄美的放手,与男朋友间渐渐出现的生疏、隔阂等一切带来的不快,她也都努力隐忍了。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中午,两人在厨房里争执起来。秦宜没料到的是,张君竟然把她来美后不愿和他同床而生的怨气,统统朝她父母身上发去了,并且用一连串尖锐的声音和刻薄的语气,把她的父母亲划进了敌对的阵营。
秦宜曾为了张君和父母多次闹别扭,但决不能认同和忍受张君对她父母的敌意和蔑视。当晚闲坐说玄宗,在朋友家的Party上,张君又不顾他们之间的契约,而向大家委婉地炫耀她作为未婚妻的非同寻常的家庭背景。那一刻,她终于感觉到,往日的那份烂漫激情已烟消云散,如今的他已完全处在一种无法扭转的人生落差之中了。那曾经洋溢的才华风貌,仿佛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化学元素顷刻分解:才气化为俗气,牛气变成小气。
她失眠了,她的痛苦甚至不仅仅是她看清了他的另一面,而是一切验证了当年秦岭对他的评价。或者说,她的父母亲早就知道他其实是怎样的人。
思想斗争激烈而短暂。星期一上午,趁张君上班,她留下一张措辞简练的便条,不辞而别了。
离开张君的那晚,她在一家连锁酒店里,一时茫然无助。她犹豫着,始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思量反复,才决定打电话给舅舅。电话中,舅舅没有多问,只是让她去找他的一位老朋友王世茂。
秦宜又得知王世茂老先生的一段前尘往事: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中国反右运动中,作为舅舅的朋友和同事的王文茂教授,曾是美国的一名年轻有为的华裔经济学家。大陆建政初期,他成了一名身在美国响应中共号召回国参加祖国建设的爱国知识分子。1957年,他被“引蛇出洞”,进入了单位的右派预选名单,身心受到极大冲击。这时,在她舅舅的帮助和活动下,最终还是靠他的姐夫(也是她的父亲),用曲线的方式救了王世茂一把。王世茂后来辗转回美,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与舅舅的友谊和联系。
开始因为王老先生的家也在加州,秦宜差点放弃,因为她知道北京那些高层后代去美国的,大多落脚在纽约和加州,她不愿遇到圈子里的人,更担心自己的踪迹被张君发现。但与老先生通了几十分钟的电话后,她不仅立即去了,而且还暂住在他们家。此时的二老,虽已风烛残年,但几十年的前尘往事依然历历在目,所以对秦宜特别关爱,并主动提出想认秦宜做他们的侄女。而秦宜也受两位老人的影响,对社会、人生乃至宗教都有了新的思考。尤其是两位老人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细节告诉她时,她受到的震惊真是难以形容。她隐隐感到,两位如此善良平和的老人,对中共的成见也许终身难以释怀,但对她的舅舅和父亲却一直感念至今。
没想到的是,秦宜住进他们家半年多的时间,王世茂突然中风去世。孤寡病老于一身的王妻,幸而得益于这位医生出身的“侄女”的悉心照料。但几个月后,王妻也溘然而逝。
两位老人去世后,她遵嘱在律师的帮助下,处理好相关后事。又经再三斟酌,决定去美国南部的大城市休斯顿。这是她的考量,一方面她至今仍担心前男友的追寻,以致她在加州王家时,都很少上中国城购物。另一方面因为自己曾经是学医的,而休斯顿就有一个全美最大的医学中心,她想试试那里有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住在休斯顿中国城附近的一处公寓里忠武郎,她没有像一般华裔女生那样到处找工做。这一点,她得感谢秦岭,还有她的嫂子。他们一致反对她外出打工,而要她尽快读学位枪焰,否则不如回国。兄嫂在经济上对她的支持远超出自己的实际需求,这也令她感激和安心。这样,她悄无声息地呆了几个月,在中国城超市买东西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也让她欣慰。不久,她便到离住处不远的一家社区大学读护士去了。在美国,与考医学院相比,护士专业就容易多了。
接下来,因身份居留问题,需要找律师。她遵照嫂子的意见,找美国人开的律师事务所。当她从黄页电话簿上找到的这家著名的美国移民律师事务所时,发现有一位华裔助理,英文名叫凯瑟琳,中文名叫陆晓薇。她对这两个名字也产生了好感,便打电话过去。
几天后,秦宜见到了这位年轻漂亮、语速很快、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台湾妹的助理。开始她有点奇怪,似乎这位小姐并不是很想赚她这份律师费,也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和诚意。但两人交流几分钟之后,就慢慢互生好感了。后来两人熟识时陆晓薇告诉她,她不仅气质特别,说话温婉而又干脆,毫无那些大陆新移民一面急要着转换身份,一面又总是在收费上斤斤计较的样子。其实那天秦宜直到谈妥签约并当场开支票时,才问及费用多少,而且没有对陆晓薇说出的费用表现出哪怕是丝毫的质疑和犹豫醉马骝。而对此特别敏感的陆晓薇,接过支票时不由得笑着说,她和秦宜一定是早就有个相约的缘分在那儿等着,今天终于来了。
其实秦宜这前半生,在任何事情上,凡涉及到钱,她从未计较过,因为她从未觉得有斤斤计较的必要。而她对陆晓薇信任的理由则是,陆晓薇年轻、漂亮,办事利索,何况又来自台湾,加之职业的素养,对她这种十分敏感的家庭背景,一点没有好奇或追询。
秦宜当年在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学完四年本科,也当了医生,但这学位在美国不受认可。她了解了一下,若在美国读医的话,至少还有十年的努力方可修成正果。她掂量了一下自己:如此再耗上十年,值吗?
半年后的一天,陆晓薇向她提供了一个信息:著名的MD安德森肿瘤医院正在招聘护士。真是幸运,她刚刚拿到了护士执照,于是立即前往。从此,她成为了一名MD安德森的护士。也就在此时,她认识了她的前任护士长。
3
来休斯顿几年,出于一种本能的谨慎,她基本不与华人交往。也许是缘分使然,她却在医院的几位外国专家的家庭聚会中,结识了两位华裔女性朋友。一位是大学终身教授,比她年长几岁。名叫江雅文;另一位则比她年轻,就是陆晓薇。秦宜对这位来自北京的教授十分好感且心怀敬意;而老熟人陆晓薇,以前的律师助理,现在已经独立执业。三人的关系和友情都是建立在初次见面就产生的那种相互欣赏的感觉之中。
在MD安德森,最让秦宜欣慰的是,在这儿,没人知道或过问她的家庭和往事,但有人关心她。除了她的俩闺蜜,主要是她的上司护士长,一位整整比她年长十岁的美国女人,也是一位十分虔诚的基督徒。据说她的足迹遍及非洲大半贫困地区,十年前,和秦宜现在同龄的她荣获了南丁格尔奖。
在一个周六下午,她应邀参加了护士长的家庭派对。餐后,在她家的游泳池旁gba逆转裁判3,护士长问她:
“爱丽丝(她来休斯顿后起的英文名字),明天上午有空吗?”
“有的。”
“我的意思是,明天想不想去我们教会看看?”
秦宜对这个邀请毫无思想准备,虽然她曾受过王世茂老先生夫妇的影响,但她对教会始终无法提起兴趣。她不禁又想起早年在中国寺庙里看到的那些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何美璇便坦然道:
“谢谢。但对不起,我对那没兴趣。”
“亲爱的,没关系,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也多认识些医院里的同事和朋友。MD安德森许多医生教授明天都会去,包括约翰.门德尔松,还有杰克.刘,你们中国人呢?”
“他们是......?”
“你不知道?他们都是大名鼎鼎的肿瘤专家。门德尔松就是我们MD安德森总院前任院长啊!他也是上一届的国际抗癌联盟(UICC)主席。杰克刘是乳腺癌中心的主任,去年还应邀参加总统的白宫晚宴并接受表彰呢!”
“我是想问,他们也是基督徒?”秦宜道。
“当然小孙浩!美国总统也是基督徒呢。”护士长是位性格开朗的女人。她曾公开承认自己其实并不喜欢中国,但觉得这位来自中国的女护士很可爱,尤其诚实、敬业,有爱心。不像有的亚裔护士,就是来混一个饭碗的。
当时秦宜在想,难道在美国参加基督会也像在中国入党一样,得有人介绍?而她,早在北京的医院工作时,就已是一名中共党员了,但这在美国没人知道。
护士长以为秦宜正在考虑去还是不去,便说:
“爱丽丝,这样吧,明早八点半我去你的公寓接你。你先去看看,要是喜欢那儿,我以后就每星期天早晨来接你一道去教会,直到你买车为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没关系,起码还有一顿免费的午餐呢!以后周末你该干嘛干嘛。”
教堂就在医疗中心西南面,紧挨着一条狭长的溪谷。秦宜和护士长来到教堂外停车场时,正好十点整。护士长告诉她,今天她们来晚了,所以泊车有点难。她开车兜了半天,才在离教堂入口处较远的一个拐角找到了车位。她们进去时,仪式已经开始了。
秦宜没想到这座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组联建的普普通通的平房,里面却十分高大宽敞、美观整洁。主堂是长方形的,它的前后两端的三角墙面都镶有一排巨大的烛形窗户,前方窗下墙面空间是一幅巨大的耶稣受难图,圣像下是一个不小的圣坛,那是唱诗班和乐队的座落之处。在讲台的一侧,又有一个蜿蜒而上的小讲坛,牧师就在上面讲道。
讲坛下方的祭台边沿上,大约有上千只蜡烛点燃着,它们分成4排,每排的中间都安放着白色的和淡绿色的鲜花,它们与深红色的烛台交相辉映。花香与乳香混在一起,向大厅中的坐席间流淌出一种时而醇厚时而淡雅的芳香。
秦宜忍不住心中赞叹,这崇拜大厅那种神圣静谧的气氛令她的身心顿时沉静下来好男当家。
大堂两边的空间过道上,分别建有一排立柱,上面挂了一些圣经史迹图片。每个立柱上还一个曲伸的烛台,长明的烛光给整个空间增加了一种温馨而庄严的气氛。主场加隔壁两个带实况视频的小厅总共可容纳两千多人,秦宜在这里发现了不少东方人面孔。
当秦宜头一次听到圣坛上的唱诗班演唱圣歌时,一种似雾似雨般的酥麻感从脚底迅速涌向头顶,那种血液的升涌与奔腾,让她感到一点昏眩。她曾经多次跟着秦岭或是嫂子出入北京的音乐会,不是国内顶级的歌星和乐队,就是国外来的明星乐团,但她现场从未有过这种灵魂被吸引、被爱抚、旋而又跃跃欲试,仿佛想冲出自己的身躯飞向天空的那种奇妙感觉。
可是,当牧师讲道时,她还是听不进去。牧师是美国人,讲的是英文。基督教中的一些英文词汇她也基本熟悉,但牧师的说的那些神迹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是一个标准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更别说常年侵润于中南海那种特别的氛围之中。虽然她认为自己的思想是平和的,开放的,但她骨子里就是个无神论者,她的思想根基是唯物主义的。
纵然如此,头一次来教会,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午餐时,更让她震撼。两千多人济济一堂,这时还增加了不少青少年----她后来才知道,这些小孩是早晨和大人一道来的。幼童一来便放在教会的托儿所里;少年们则有专门的主日学班,而他们的老师全是基督徒中的义工。当然,义工还包括为午餐服务的几十人团队。
餐厅大小与主祷堂差不多,后面还有厨房。护士长告诉秦宜,午餐食物主要是教徒们每家自带的菜肴或是沙拉、汤、甜点和水果等等。整个大厅中拼凑了四道十多米长的餐桌,在洁白的台布上,两边齐齐整整地摆满了盘碟,上面的菜式各种各样,色彩斑斓,色香味全了!直让人眼花缭乱。
秦宜有生以来是第一次在如此大型自助餐厅用餐。开始,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护士长带领下,排队领取了一次性餐具,又随着队伍取食物。她遇到难题了:食物来自几百家,有美式的、法式的、墨西哥式的、意大利式的,还有东方食品:泰餐、越南餐,当然更有中餐,这实在不是一般的丰盛,怎么形容它都不过分。聚餐时人们的快乐劲儿也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她甚至怀疑其中有些人就是冲着这顿非凡的午餐而来,护士长不也这么说嘛!
盛好食物,便找餐桌,但大多数人还是随意站着,边吃边聊天。秦宜跟着护士长,和几位MD安德森的医生在一起。他们听说秦宜是头一次来,全都热情地向她表示欢迎。护士长悄悄告诉她,那位主动找她搭讪的矮矮胖胖的家伙是专家中有名的富豪,几年来,仅对这间教会的捐款就已超过百万美金。此兄曾任职于NCI(美國國家癌症研究所)和FDA(美國食品暨藥物管理局),至今还是多家大型國際診斷公司和初創生物科技公司的顧問。正说着,一位白发苍苍面色红润的老头走上前来,他是特意为秦宜送来一份教会的表格,告诉她怎么填写,而这就意味着她将成为教会的一员了。
秦宜谢了老先生,但没有马上填写。她准备带回去,还要想一想。这时正在和别人说话的护士长走过来并悄悄告诉她,为她拿表格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Jerry教授,已经退休的肿瘤专家。他是白血病的早期检测和治疗的国际权威,上世纪末曾和一位以色列医生共获诺贝尔医学奖。
听护士长这么一说,她立即回头看了看那位个头矮小神采奕奕的老先生,才觉得有点儿面熟。忽然想起,去年癌症中心的圣诞晚会上,老先生还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过一首歌。虽然她觉得歌声不怎么样,可当时台下反应热烈。天哪!诺贝尔奖获得者!
这种人类精英集聚之处,自己还需要考量该不该来?
午后回到住处,就在她琢磨着是否要填写教会表格的时候,秦岭来电:父亲住院了!老人家是雨后在院子里散步时,不小心滑倒了。
她当晚又给家里打电话,但没人接,她估计都去医院了,便打了嫂子的手机。嫂子告诉她,其实老爷子身体还是不错的中联硅谷,大家担心的是骨折,这也是上了年岁的人最多发的灾难之一。可老爷子那个性,让他整日躺在床上,不是要了他命?
据说父亲还特地招呼秦岭不要告诉远在美国的她,以免她干着急。秦宜听了心里倍感难受。她自作主张地离开年迈的父母,一别多年,而老父自己遇到了麻烦却还如此地体谅着她。她当下决定,星期天再去教堂,试着为父亲求一次上帝。
护士长知道了此事,立马转告了当日讲道的牧师。后来牧师在讲道结束前,惯例地宣布当天还要为16位弟兄姊妹代祷:他们包括一名住在MD安德森病房里的中东王后,一名身在中东战区的MD安德森医生的亲属,两名在非洲政变中失踪的非裔教授的姐妹,12位当天参加礼拜的弟兄姊妹的患病的亲属,最后是远在中国北京的爱丽丝姊妹的父亲。牧师在祷告中为这16名患者祝福,希望他们在天父的看护下得以平安和康复。
第二天晚上,很晚了,她正当班,秦岭突然从北京301医院打来电话,兴奋地告诉她:刚刚全部检查结束,医生说爸爸身体无恙,只是受了些外伤,但骨骼完好!
她当即身心一震,愣了一会,突然泪如泉涌。她顾不得秦岭在电话里的呼叫,关了话机,躲进办公室大哭了一场。那既有无法控制的乐极生悲,也有难以名状的心灵感动。
几天之后的星期日聚会中,她与五十多人一道应牧师召唤走上台去。一个月后,她正式受洗,成为一名基督徒。
而这一切,她家人一无所知。
5
在护士长的帮助下,她又进修了护理专业的硕士学位。护士长看她轻轻松松地拿下学位后,大为惊讶,说凭她的聪明,完全可以继续攻读医学博士。她再度查阅了相关资料后,倒不担心自己能否吃的下这份苦,还是认为不值得,而且她觉得目前的生活状态相当不错,而一个美国医生的地位和年薪并非她的梦想。
几年下来,已成为护士长的她在一场同行聚会中认识了一位医生。他是她们大楼对面儿童医院的著名先天问题康复大夫,一位来自加拿大的医生。两年前离异,至今单身。
这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白人让秦宜感到舒服和温暖,他们开始交往。很快,那位多情的大夫就表示想向她求婚。她原想将这事先告诉嫂子韦培芳,听听她的意见再对父母说。但最后,她决定还是先和老护士长谈谈。没想到这位平时爱开玩笑的女人一听说这事,先是一番祝福,但马上又严肃地对她说:
“爱丽丝,我非常高兴你对我的信任。只是在这之前你要清楚,基督徒在婚前一定要在每天的祷告中将自己交托给主,看主怎么带领。因为基督徒在祝福婚姻的同时,是坚决反对离婚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再相处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考虑先同居,然后再决定是否结婚。”
这话没错,她还真地打算先行同居了,为避免将来的再犯错嘛!
在一次精心准备的周末渡假旅游中,秦宜发现这位小儿科大夫其实并不适合做自己的丈夫;或者说,自己更难以适应做他的妻子。
就在这个时候,老哥秦岭来电,说他的一位老同学,近期可能会去看她,另外还托他带了点东西。秦宜正要问是谁,秦岭先说出来了:此人小时候来过他们家,也许她见面还能认得出。不过人家现在已是大名人:中国驻联合国大使梁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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